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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游戏也太真实了 第814章 仇恨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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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作快点!”

“一群没用的玩意儿!”

“都特么的没吃饭吗!”

码头上回荡着监工粗鲁的咆孝和鞭子抽打的啪啪声。

背着箱子的劳工们就像直立行走的驴,在那货船的甲板与码头仓库之间任劳任怨的来来往往个不停。

别说一小时八银币的工资和在一个锅里吃饭,在这儿连停下来歇一会儿都是奢望,想上个厕所喝口水都得向监工求情。

这里是西帆港。

也就是玩家们口中调侃的西港。

在这里一名身体健康的奴隶只要1000枚第纳尔。

而即便人口已经便宜到了这个份上,来自凯旋城的商人们依旧更倾向于租赁。

在中州大陆的东部,不少幸存者对军团都抱有一种距离产生美的“幻想”,认为军团其实也很守规矩。

然而事实上,那只是因为他们接触的威兰特人太少,还不了解这些家伙的秉性。

每一个落叶城的老居民都清楚的很,威兰特人刚来河谷行省时是一副怎样的嘴脸,而被打疼了之后又是什么样。

他们之所以在中洲大陆的东部表现的如此守规矩,仅仅只是因为被揍疼了罢了。

换作是远在联盟力量投射范围之外的西帆港,他们便是演都不带演的。

不过有意思的是,即便他们已经很努力的在压榨当地人,但和婆罗行省本土的贵族们一比,却还是小巫见大巫了些。

以至于麦克伦将军每次路过这儿的时候都忍不住感慨,自己在河谷行省的时候还是太仁慈了,完全没把当地幸存者的潜力给榨出来。

居住在当地的居民以威兰特人为主,其次是来自银月湾等地方的行商,以及婆罗行省本地的贵族和一部分自由民。

由于当地不禁止奴隶贸易,因此在金加仑港沦陷之后,有一部分罗威尔州的贵族迁徙到了这里。

至于玩家,在这里几乎看不见。

毕竟当地既没有机场,也没有大老开的存档点,从联盟的港口来这儿一趟得在海上飘个十几二十天,回去又是十几二十天。

在这儿但凡死一次,不但未存档的经验值清零,而且装备和财产全爆,这风险和收益完全不成正比!

不过,虽然这地方对玩家来说是个鸡肋,但对威兰特人而言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

自从凯旋城的文官们把这块领地从帝国那里借了过来,便把干净的街道、漂亮的屋子以及明亮的路灯一并带来了这儿。

班诺特等一众文官们对当地的发展前景给予了厚望。

即便帝国的贵族们已经迂腐到了冥顽不化的地步,但想来应该没有人能拒绝文明人的体面生活。

他们可以通过西帆港富余的生活影响狮州的贵族,再通过狮州的贵族影响天都的贵族。

他们没指望把这儿的家伙教化的有多文明,更没兴趣做慈善,但他们需要一个足够有威慑力的盟友为他们分担来自联盟的压力。

砂石砖铺成的港口上。

一名留着胡须的威兰特人频频看着手中镶钻的怀表,脸上的表情写满了焦急。

他的名字叫亚尔曼,是个做蔗糖和茶叶生意的商人,主要的买卖便是把西帆港生产的糖和红茶送往凯旋城以及南方军团控制的港口,偶尔还客串一下奴隶商人。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的船队上午就应该出发前往南方军团在大荒漠最南侧的“永夜港”,然后绕行至中洲大陆西部,将上等的茶叶和方糖带回凯旋城的港口。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就在昨天,一条公布自总督办公室的消息,让整个西帆港的威兰特商人都沸腾了起来!

军团对海涯行省的远征结束,大量滞留在前线的装备打折销售!

只要花费1万第纳尔从总督办公室购买一张凭证,并缴纳一定数额的押金,便可以每吨不到1万第纳尔的超低价格,打包运走那些堆放在海涯行省的宝贝!

西帆港总督办公室唯一的要求仅仅是,这些通过凭证购买的军火必须运回西帆港!

并且出售的对象必须是西帆港武器储备局或者帝国!

虽然这一条件意味着卖价会受到一定的打压,但依旧阻止不了西帆港的威兰特商人们的热情。

毕竟每吨不到1万第纳尔的价格实在是太香了,简直就相当于白给!

他们做了这么多年买卖,从来没见过军火论斤卖的!

哪怕好东西都被人挑完了,只剩下些子弹,那也是50%以上的利润。

而如果能买到东方军团的征服者坦克,利润更是得翻着倍走了!

这么好赚的买卖,亚尔曼当然不会错过。虽然他没有做军火买卖的门路,但这种闭着眼睛的买卖需要任何门路吗?

更何况实在不行还能卖给西帆港的武器储备局,咋都不怕砸在手上。

赞美元帅陛下!

赞美胡耶总督!

这几乎已经是明摆着的,西帆港的总督办公室发给他们的新年贺礼了!

然而好巧不巧的是,如此想着的人显然不只是亚尔曼一个。

整个西帆港就像疯了似的,一条条码头的泊位被塞得满满当当。

码头上的工人前脚才把船装满,连干粮都来不及啃上一口,马上又被监工们催着往仓库里卸,动作稍慢了些就是一顿鞭挞。

可即便如此,面对那旺盛的装卸需求,苦力们的玩命依旧是显得杯水车薪。

说来也怪那些奴隶们自己,毕竟他们实在太能吃苦,又太过便宜,以至于西帆港的港口根本用不上电气化的装卸设备。万一碰上了这样的需求高峰,也只能再逼一逼自己。

由于急着卸货的船只太多,港务办公室和“劳务中介们”不得不去附近的庄园和种植园里又调集了一批奴隶和农奴们过来。

看着忙碌的码头,留着络腮胡的船长眉头愁眉不展的说道。

“照这个速度,恐怕我们得明天早上才出发了。”

亚尔曼不由分说道。

“太慢了,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在今天上路!”

船长的眉头狠狠跳动了下,苦笑着看向了他。

“我理解您急着发财的心情,但……您也得考虑一下实际。”

“实际?”亚尔曼放下了撸起袖口,锐利的眼神看向船长,“我告诉你什么叫实际!成箱成捆的军火堆在海涯行省,而且还是正规军的武器!东边的那群废物从来没有这么大方过!整条航线的商船都在往那里跑,我们要是去晚了连口汤都喝不到!”

面对那咄咄逼人的视线,船长咽了口唾沫。

“好吧,我就算这些苦力们能在天黑之前把货卸完,难道我们空着船去吗——”

“没错,就空着船去!”亚尔曼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神色亢奋的继续说道,“除了补给之外,我们什么东西不用带!没有时间给我们犹犹豫豫的晃过去了,我们不是去做买卖,我们是去捡钱!捡钱你懂吗?”

说到这儿的时候,亚尔曼缓和了语气,拍了拍他船长的肩膀。

“按我说的准备吧,这趟买卖少不了你的好处……我可以向你保证,这单生意属于你的那份至少也在100万第纳尔以上!”

听到这丰厚的报酬,船长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脖子不自觉的向下点了点。

“好……”

一百万第纳尔!

千夫长的赎金都没这么高!

和这笔财产相比,回家过年什么的根本不值一提。

目送着那船长离开,亚尔曼将目光继续投向了一旁的狮族人工头,那和煦如春风的笑容立刻垮了下来。

“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把我的船队腾空?”

面对眼前这位威兰特人老爷的催促,纳吉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满脸陪笑说道。

“我让监工们再催催,尽量赶在明天之前——”

“尽量?”

亚尔曼眉毛一挑,眼睛死死瞪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给我在天黑之前把所有的货都卸完!”

纳吉一听这话,刚擦完的汗水顿时又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天,天黑之前,可是大人,距离天黑也就三个小时了——”

“那是你的事情。”亚尔曼看都不看他一眼,神色冷澹地说道,“最多宽限到晚上八点,如果你办不到的话,我只能和你的老板——或者说我的合伙人聊聊了。”

听到这句话,纳吉只感觉后背隐隐发凉。

虽然他是狮族人,但也不过是个平民,和那些有爵位的大人物比起来屁都不是。

因此即便这要求听起来强人所难了些,他也只能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

“我再找些人来……”

“去吧。”

亚尔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赶苍蝇似的把这家伙赶走了。

事实证明,催一催还是有效果的。

在监工们玩命的催促下,奴隶们纷纷卯足了力气,居然还真赶在太阳沉入海平面之前腾空了最后两艘船。

纳吉火急火燎地正准备去向亚尔曼大人邀功,却被码头前的人群挡住了去路。

只见一群苦力们在狭小的码头上围成了一圈,中间一个骨瘦如柴的家伙躺在地上,口吐白沫的抽搐。

这家伙实在太瘦了,皮肤又被太阳晒得黑红黑红,活像一根烟熏的腊肠。

纳吉推搡着挤到人群中间,踢了地上那家伙一脚,见他已经没了动静,便看向旁边的码头工人们问道。

“这家伙怎么了?”

一个个子瘦高的男人低着头说道。

“他叫奥里萨——”

他的话还没说完,脑门上便挨了一鞭子,踉跄着退了几步,所幸旁边的工友架住了他的胳膊,才没让他摔进海里。

血从那翻开的皮肉渗了出来,蒙住了他的眼睛和半张脸,看着触目惊心。

男人似乎被打懵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怔怔地站在那儿回不过神来。

“谁管他叫啥,给老子把他从码头上拖下去!妈的!你们不知道今天有多忙吗!别都特么的堵在这里!”纳吉骂骂咧咧地叫嚷着,手中鞭子一顿乱指,将围在周围的劳工们全都喝退了。

堵在码头前的人群总算散了,港口又恢复了平日的忙碌。

看了一眼已经沉入海里的木箱,纳吉嘴角肉痛的抽搐起来。

可惜了那上好的茶叶……

一包能顶得上他半个月工资了。

所幸损失的货物不用他赔偿,这些大人物们早就料到了这帮粗人的笨手笨脚,一两箱货物的损失姑且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否则就是把他卖了也赔不起……

挨了训斥的劳工抬着那个叫奥里萨的可怜人去了劳工登记处,这是例行的程序,死了的人得把名字划掉,否则便算是逃奴,一家人都得遭殃。

登记处的工作人员核对了名单,却发现这家伙根本不是奴隶,居然是个自由民。

当然,他也只是惊讶了一下。

毕竟没有土地的自由民,可未必过得比奴隶舒服。

尤其是如果前者还有一家子人要养的话,指不定肚子里都是土。

“这儿也有他的家属吗?”

众人相视一眼,纷纷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这个可怜的家伙住哪儿。

工作人员也懒得费神,一听没有亲属在这儿,便将手中的登记簿和上。

“让他家人来。”

一名劳工实在是不忍心,低声下气地问道。

“……这人怎么办?”

那工作人员翻了个白眼。

“死都死了,找个地方埋了呗,还能活过来不成。”

说着他继续催促道。

“赶紧搬出去,别停在这碍事儿。”

两名警卫直勾勾地盯着这边,将奥里萨抬来这里的劳工们只能将尸体又抬了出去。

一群人茫然的站在街上不知该去哪儿,三言两语的琢磨着,是先去找他的家人,还是先找个地方把它埋了。

反正人最后都是要埋的,郊外的那片红土可不就是为此而准备的么?

众人同情奥里萨的遭遇,也不禁惊讶着这个平日里一声不吭的老家伙,竟是个已经赎了身的自由民。

难怪他干的那么卖力!

一些人的脸上露出羡慕的表情。

毕竟以奴隶的身份死了,可什么也没有。然而自由民死了,家人至少能拿到一笔赔偿。

800第纳尔虽然不多,但对他们来说已经是笔巨款了。

这是威兰特人为他们争取到的为数不多的福利。

不过,虽然有些人羡慕着,却也有人仇恨地望着港口的方向。

这些人多是皈依了银月教派的教徒。

他们大多都是《银色福音报》的听众,也大多听过那个来自银月湾的牧师——梅尔吉奥先生翻译并诵读的《觉醒者波尔》。

那是他们识字的启蒙读物。

他们虽然没有去过巨石城,却清楚地记得那儿的人们是怎么做的。

或许是愤怒到了极点,那压抑的沉默中终于窜出了一缕火苗。

“瞧瞧,这就是所谓的‘自由民’……”

沙哑的声音飘出了人群,一名个子瘦高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正是先前在码头上挨了一鞭子的那人。

触目惊心的伤疤就印在他的额头上,将白色的纱布染成了红色。

看着那狰狞的模样,人们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两步,脸上露出畏惧的表情。

那人却没有停下,沙哑的声音渐渐的歇斯底里,将他胸中的愤怒彻底地释放了出来。

“他们抢走了我们的一切,然后给它贴上了标签!一千,一万,十万……西岚币或者第纳尔,去买吧!用我们的血,用我们的汗,去买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去成就他们的伟大和英明!”

“然后……等我们终于把原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买了回来,等他们终于榨干了我们最后一滴血,我们就能像奥里萨一样躺进红土里。”

周围寂静无声。

那绝望的命运压抑的令人窒息。

如果到头来连个值得悼念的东西都不剩下,那他们累死累活地劳作又有什么意义?

什么自由民……

那肥美的饵料从一开始就是骗局!

或许是人们的沉默给予了他继续说下去的勇气,他死死地攒紧了拳头,向着周围围观的人们发出了灵魂的拷问。

“告诉我!我们为什么要去买本就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

“可我们能怎么办……”

人群中终于传来一声压抑的抱怨,打破了那寂静无声的沉默。

望着躁动不安的人群,男人却没有退缩,反而脑子一热喊出了声来。

“能怎么办!波尔已经告诉了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必须团结起来!”

“然后呢?”

这一次他没有开口,因为人群中有人替他喊了出来。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去夺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愤怒的咆孝此起彼伏,复仇的情绪在传染中叠加。

越聚越多的数量钝化了恐惧,那封印他们勇气的一千根柱子似乎消失了

即使是最胆小如鼠的人,此刻脸上都浮现了怒不可遏的表情——

以及仇恨!

“这事儿没完!”

“没错!”

“奥里萨不能白死了!”

“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那七嘴八舌的声音越来越大,终于是引来了港口区的警卫们。

这些警卫虽然很少进入港口区之外的贫民窟执法,但现在毕竟是特殊时期,整片码头到处都缺人,哪儿能允许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起哄。

领在警卫前面的正是工头纳吉,他的手中紧紧攥着先前用过的那根鞭子,朝着聚在一起的劳工们大声嚷嚷道。

“你们聚在这儿干什么!抬个人要那么久?还不赶快滚回去干活!”

众人正情绪上头,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我们不干了!”

“不干了?呵!反了你们!”纳吉的眉毛一竖,手中的鞭子啪的鞭甩了上去,却没抽到那起哄的家伙,反而胡乱地抽到个看热闹的路人,还把那人的眼球都给打爆了。

只见让人痛苦地捂着眼睛跪下,血哗哗的流了一地。

眼瞅着见了血,人群一片哗然,上千号人乌泱乌泱聚拢在路上,叫嚷着朝着纳吉围了上来。

从没见过这场面,纳吉也是被吓了一跳,没忍住的往后退了一步。

但他很快便发现自己怂的太早了。

只听身后传来“啪”的一声枪响,抱着开膛者步枪的警卫没有一句废话,直接朝着天上连续开了几枪。

“啪啪——!”

那枪声就像泼在烙铁上的冷水,滋啦一声便将那炙热的情绪浇灭的一干二净。

这儿到底不是巨石城。

波尔更不是婆罗行省的人。

前一秒还群情激奋的人们脸上露出恐惧,纷纷四散奔逃,片刻间街上便散了个干净。

纳吉也懵了一下,随后惺惺一笑,看向身后那个鼻梁高挺的长官。

“嘿嘿……大人,我说过,这帮家伙就像老鼠一样胆小,闹不出什么大事儿的。”

那威兰特人警官鄙夷地瞥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给步枪上弹。

他是南方军团人,当了也有十几年的殖民地警卫了,镇压过的暴洞少说也有个两三次,最激烈的一次逼的他们把902mm重炮都搬了出来。

这儿的情况确实罕见,枪声一响,一个人没死就结束了。

他当然是很满意。

不过——

也多少的让他有些瞧不起就是了。

……

西帆港的夜色渐渐深沉,从海面吹向港口的晚风带着一丝微冷。

劳工登记处门口的骚乱丝毫没有影响到这里的繁忙。

码头上依旧来来往往的忙碌,闪闪发光的橱窗依旧金碧辉煌。

那句“我们不干了”就好像开的玩笑一样。

只可怜了那个被爆了眼球的路人,想诉说冤屈也找不到人讲。

终于做好了一切出发的准备,站在港口的亚尔曼正与家人依依不舍的告别。

“……马上就是诞辰日了,就不能等节日过完了再去嘛。”穿着碎花洋裙的小姑娘微微翘着嘴,那深褐色的头发扎着公主辫,就像一位真正的公主一样。

每年1月的第2个周末便是诞辰日,对于威兰特人而言这是比新年更重要的节日。

据说那是他们诞生的日子,同时也是一切辉煌和传奇的开始。

也正是因此,不管有多忙的事情,威兰特人都会选择把这一天空出来,和家人待在一起。

亚尔曼本来也是如此打算的,甚至都计划好了回凯旋城参加诞辰日的庆典。

但遗憾的是,凯旋城的大人物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亚尔曼摸了摸女儿的头,一脸宠溺地说道。

“乖,等爸爸回来给你带礼物。”

“唔……”露比不情愿地都着嘴说道,“您的品味太独特了,哪有送女儿变种人脑袋标本的。”

“哈哈!抱歉!是爸爸考虑不周!”

亚尔曼笑着一把抱起了可爱的女儿,逗的后者咯咯直笑,在空中转了好几圈才放回了地上。

轻轻刮了下女儿的鼻子,他用宠溺的语气接着说道。

“那我露比可爱的想要什么礼物?”

露比的眼睛闪闪发亮,立刻说道。

“我想去找安苏雅妹妹玩!”

安苏雅是夏尔马伯爵的女儿。

后者乃是狮州颇有名望的贵人,不但在西帆港的远郊有着一片十数万亩的种植园,在天都更是有着极其广泛的社交圈,同时也是亚尔曼生意上的合伙人。

每次谈生意的时候,亚尔曼都会把自己的女儿一起带上。

露比不清楚安苏雅家的庄园到底有多大,也不是很在意,但她对那个迷宫一样的花园却是印象深刻。

每次跟着爸爸去那里,她都会拉着安苏雅和庄园里的其他孩子一起捉迷藏。

听到只是如此简单的要求,亚尔曼宠溺的摸了摸女儿的头。

“好!等回来了爸爸带你去!”

顿了顿他又笑着说道。

“当然,礼物爸爸还是要带的……我可爱的露比就待在家里好好期待着吧!”

说起来等这趟行程结束,他正好也打算联系一下夏尔马伯爵,看能不能通过一些权力的运作,让这批货物发挥一些物超所值的价值。

到时候就带着女儿一起去打扰那家伙好了。

“快点回来!”

小姑娘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随后便跑回了母亲的身旁。

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玛格丽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自己的丈夫,脸上带着莹莹动人的笑容。

“路上注意安全。”

“放心!我又不是第一次跑这趟航线!等着我好消息!”

给了妻子一个吻,亚尔曼咧嘴笑了笑,拎着手提箱站回了码头上。

“下个月见!等着我!”

说完,他便三步一回头地跟着他的船长和一众手下们登上了甲板,随着那拉长的气笛声一并渐行渐远。

与此同时,和那码头隔着不到500米的街上,一对母女来到了劳工登记处的门口。

由于码头不招女工,因此很少有女人会出现在这儿。

除非是一种情况……

人们不自觉的让开了路,那个身材句偻的女人一边说着谢谢,一边紧紧握着小姑娘的手,脚步匆匆的走到柜台前。

之前值班的工作人员已经下班了,这次是个梳着背头的年轻小伙子坐在这儿,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和旁边的同事有说有笑着。

很多高不成低不就的小贵族都喜欢把孩子安插在这儿上班。

毕竟天都对他们来说太远,但港口区的威兰特人就在眼前。

尤其是劳工登记处的岗位,经常会和威兰特人打交道。

若是能得到威兰特人的赏识,那可是相当于一步登天了!

小姑娘踮起了脚尖,从柜台下面探出了脑袋,抢在母亲的前面说道。

“我的爸爸呢?”

听到那怯生生的声音,小伙子笑着把头扭了过来问道。

“你爸爸?你爸爸是谁?”

小姑娘继续说道。

“奥里萨……他晒得很黑,月亮教堂的牧师说他的肺不是很好,总是咳嗽。”

担心那工作人员不知道他的爸爸长什么样,她卖力地用手比划着他的肖像。

然而由于描述的太过抽象,因此唯一的作用仅仅是让那坐在柜台后面的小伙子越来越不耐烦了起来。

“抱歉……打扰你们了。”

那个身形句偻的女人则要沉默的多,先是拽了一把自己的女儿示意她别再多嘴,随后找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券匆匆放在桌上。

那是身份的证明。

她的丈夫用一身的病挣来的,同时也是唯一能证明她们没有主人的东西。

看到这张证件,那小伙子脸上的不耐烦缓和了些许,翻出名册对照着证件上的名字查找起来,果然查到了奥里萨这个名字。

“是上个月登记在这儿的劳工。”

“这名字有点耳熟……哦哦,就是刚才送来的那个!”

坐在旁边的同事想了起来,随后笑着拉开了抽屉,取出一支提前包好了的钱袋扔在柜台上。

“我刚才正和你讲这事儿呢!就是那个把自己累死的老家伙……”

听到那“铛”的一声,母女二人都愣住了,耳边声音嗡嗡的作响。

那个身材句偻的女人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默默收起了那袋钱,将它紧紧地攒在了手中。

那一刻,她的身子似乎缩的更小了。

一秒钟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她拉着女儿的手匆匆离开了柜台,从那令人窒息的氛围中逃走,去了外面的街上。

从港口区吹来的晚风格外冰凉。

用那乌熘熘的眼睛注视着母亲,那姑娘小声地问了一句。

“爸呢……”

平日里总是会回应她的母亲这次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拉着她朝着家的方向走去,那轻轻颤动的肩膀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

好像终于明白父亲去了哪儿,小姑娘低下头不再吭声,却也没有哭出来,只是紧握着母亲爬满老茧的手。

父亲总是盼望着她早点懂事儿,她总是困惑着懂事儿到底是什么,而现在却似乎终于明白了一点点。

她还有两个远比她小的多的弟弟。

她得学会坚强。

母女二人和银月教的教堂擦肩而过,就像暴风雨前落下的一粒水滴,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那寂静的夜色。

站在那寒酸的教堂门口,梅尔吉奥看着那些受伤的劳工们轻轻叹了口气,和其他牧师们一起帮这些可怜人包扎起伤口。

他想帮助这些可怜的人们。

但他又担心着自己是不是害了他们。

“银月女神在上……请保佑您可怜的信徒,让他们免于不幸和灾祸。”

也请庇佑我,不要犯下追悔莫及的错误……

食指触摸着挂在胸前的银月,他的嘴里轻轻地念着,在心中虔诚地祈祷着。

他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西帆港有大事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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